李广射虎如射兔,霹雳一声石饮羽!谈谈汉代虎患以及虎患的防治

老虎,是一种神奇、美丽、凶猛、令人着迷的动物。如今,曾经遍布中国每个角落的老虎,大部分已经灭绝。在野外,仅有数十只东北虎仍在北方的茫茫雪原中游荡。因此,老虎早已成为我国一级保护动物。

但在秦汉时期,老虎却是不可不扣的灾害,是死亡与杀戮的象征,甚至还出现过“驿道多虎灾,行旅不通”的情况。也就是说,老虎之为祸,已经可以阻断交通。

一、两汉严重的虎患

秦汉时期,虽然人口密度以及地域的开发程度远不能和现在相比。然而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,老虎已经对人类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威胁。

《史记·李将军列传》记载:

“广所居郡闻有虎,尝自射之。及居右北平射虎,虎腾伤广,广亦竟射杀之。”

由此可见,在汉朝的部分地区,虎患的猖獗,甚至需要李广这样的猛将前去亲自处理。而且更令人后怕的是,这位与匈奴经历了大小70余战的大将,却差点折在了一只猛虎的手中。

除了《李将军列传》外,在《史记》《汉书》乃至于《后汉书》中,经常能够看见虎灾的记载。例如《后汉书·宋均传》记载:

“(宋均)迁九江太守。郡多虎暴,数为民患,常募设槛阱而犹多伤害。”

再如《后汉书·法雄传》记载:

“永初中,多虎狼之暴,前大守赏募张捕,反为所害者甚众。”

此外《太平御览》注引谢承《后汉书》也记载:

“(长沙郡)多虎,百姓患之,皆徙他县。”

由此可见,老虎之为害,甚至能逼迫人类迁徙他乡。人类虽贵为万物之灵长,但仍然无法彻底灭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老虎。这些猛虎不仅吞噬人类的血肉,甚至还能潜伏于人类毕竟的道路附近,进而阻断郡与郡之间的交通。正如《后汉书·儒林列传上·刘昆》中记载

“崤、黾驿道多虎灾,行旅不通。”

因此也有“虎狼当道”的说法,相比于狼,老虎对人类的威胁更大。为了防备猛虎的袭击,汉代人往往会结队而行,相互照应,而这一点,在诸多出土的画像石中有所体现:

有些是一大队车马出行突然遭受猛虎攻击的场面,有的是全队人都迅速反应过来,然后对虎进行射击; 有的是在队伍行进中,只是最后的几个人突遭袭击,然后还击射杀猛虎。

这些队伍的人数基本在20 人左右,可谓是人多势众,并且较大规模的车马出行,都走的是人流往来频繁的大道,然而这样仍然避免不了遭受老虎的攻击伤害,足见汉代人遭受的虎患之严重。

为了突出虎患严重,增强人们的忧患意识。许多汉画像砖会以夸张的笔触,描绘老虎吃人的可怕。如在安丘董家庄汉画像石墓里,就刻画有许多人被虎围攻吞噬的恐怖场景。

与水旱瘟疫等天灾相比,虎灾并非不能防治,老虎也并非不能驱除。早在石器时代,人类就能用武器与陷阱捕猎大型猫科动物。但是老虎为何在铁制兵器已经完全普及的汉代,仍能给人类造成如此大的威胁?

这是因为老虎主要潜伏于丛林之中,踪迹难寻。同时,老虎身强力壮,足以“秒杀”人类。同时它们善于潜伏,擅长攻击落单的人类,以至于防不胜防。至于捕猎老虎,实际操作并不容易。毕竟老虎速度极快,难以追踪,而且皮糙肉厚,现代小型枪械都难以将之一击毙命,更何况汉代的弓弩与长矛?

即使杀死了老虎,一时平息了虎患。但是萌发虎患的山林仍在,其他地方的老虎仍能迁入,因而制造新的虎患。此外,一旦发生战乱或是自然灾害,老虎便会大胆地冲犯人众,甚至白日杀入城邑之中,明目张胆地捕食人类。

虽然困难重重,但是虎患不能不治,因此汉代人也会利用各种手段,围捕老虎。

二、虎患的治理

人们对于虎患的应对,历史文献中有较多记录。《后汉书·循吏列传·童恢》中记载,“民尝为虎所害,乃设槛捕之”。槛就是围栏陷阱,也就是说当时的人们通过设置围栏陷阱,对老虎进行猎捕。

之所以设置围栏,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老虎越过围栏,伤害人畜;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缩小老虎的行动范围,以便于围捕。

设置围栏后,便是捕杀了。汉画像中有很多人们对老虎进行猎捕的场景。《郑州市南仓西街两座汉墓的发掘》中,关于射虎的图像就有五十幅左右,这些画像基本上都刻绘在门楣和门柱上。门楣和门柱都是墓室布局构建中最显眼和最重要的部分。墓中用大量篇幅来刻画射虎场景,可见当时猎虎活动规模大而且频繁。

从画像石和史书记载来看,猎虎也分民间自发行为以及官方行为。例如《河南汉代画像石》中就有一个画面描绘的是两个穿着简陋的人,一人持弓箭,一人持木棍,对飞奔而来的猛虎进行驱赶捕杀的场景。很显然,这是民间自发的猎虎行为。

相比较而言,官府组织的捕虎活动,往往场面宏大,协同力强。正如《南阳麒麟岗汉画像石墓》所展示的那样,一群武装精良的骑士,勇猛的围捕老虎,前面的人拉起弓箭对老虎进行射击,中间的人则使用“套马轩”一类的东西,企图扼制住老虎的颈部,最后面的人则用绳索拉拽被捕获的老虎。

从史书记载来看,猛将甚至国君,也会亲自参与捕虎。就如前文所述,飞将军李广便是捕虎高手。而东吴大帝孙权,同样经常出外射虎,一方面是为民除害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娱乐。

《三国志·吴书·张昭传》中记载“权每田猎,常骑马射虎,虎常突前攀持马鞍”。由此可见,孙权对于猎虎的痴迷,甚至差点让他丧命。

三、神秘主义与虎患

除了用捕猎的方式防止虎患,一些汉代官员还会采取一些神秘主义的手段。在汉代人心中,虎灾并非单纯的自然现象,更是一种上天对人类的警示。在汉代民俗中,老虎甚至被视为上天的使者,专门吞噬罪人。

在汉代民间,曾流行在在门栏上画虎的习俗,用以辟邪。就如王充《论衡》所说:

“故今县斩桃为人,立之户侧,画虎之形,著之门栏”。

因此在风行谶纬之学以及天人感应的汉代,虎患的发生往往意味着当权者执政不仁。对此,王充在《论衡》中提到:

“虎狼来也!应政失也!虽杀虎狼,不能使政得世治。”

而汉末学者蔡邕也认为“政有苛暴,则虎狼食人”。因此在汉代,“虎暴”“虎患”“虎灾”成为政治失度的信号,亦变成部分儒生出身的地方官治理虎灾的信条。

例如前文法雄在担任地方官时,在解决虎患问题时,便非常务虚:

“凡虎狼之在山林,犹人之居城市。古者至化之世,猛兽不扰,皆由恩信宽泽,仁及飞走。太守虽不德,敢忘斯义。记到,其毁坏槛阱,不得妄捕山林。”

在法雄看来,虎灾的发生是因为地方官员的不仁义,因此移书于地方,希望他们宽缓为政,撤去围栏,释放囚徒。当囚徒们被释放后,虎患果然“稍息”。

无独有偶,官员宋均在处理虎患时,也同样用了所谓“仁政”的方法。

“夫虎豹在山,鼋鼍在水,各有所托。且江淮之有猛兽,犹北土之有鸡豚也。今为民害,咎在残吏,而劳勤张捕,非忧恤之本也。其务退奸贪,思进忠善,可一去槛阱,除削课制。”其后传言虎相与东游度江。

令人啼笑皆非的是,法雄和宋均在施行“仁政退虎”的同时,还撤去了百姓辛辛苦苦修建的陷阱与栅栏。不过幸运的是,老虎因迁徙离开了他们的辖地,没有因为官员“务虚”的蠢行造成更大的伤害。只能说,法雄和宋均的“仁政退虎”不过是“瞎猫子碰死耗子”,纯属幸存者偏差。

因此在笔者看来,汉代之所以虎患频发,或许与地方官“仁政退虎”有着重大联系。

除了“仁政退虎”以外,民间经常用巫术退虎,例如修建“白虎庙”“白虎堂”等等。因为在民间看来,老虎是山神的化身,虎患的发生无疑是因为山神动怒。

事实上,用迷信的手段平定虎患,也是无可厚非的。毕竟在冷兵器时代,灭绝老虎是不可能的,虎患自然也是难以驱除的。迷信的神秘主义,能够宽慰深受老虎威胁的百姓,从而战胜对老虎的恐惧。

猛虎虽然强大,但终究不是人类对手。正所谓“君不见李广射虎如射兔,霹雳一声石饮羽”。人类征服自然、改造自然绝不是一帆风顺的,但是人类却有足够的勇气战胜这些艰难险阻,即使是老虎,也不能阻止我们祖先前进的步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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